触摸白日梦
庚寅年十月七日在柳湖书院举办泾河流域文化研讨会,由我主持,其时正是上午十时半,发言进入冗长叙事时,我不觉身体一摇晃打了一个盹儿,便坐在主席台听发言时临时做了一个梦:太极图在我一闭眼睛时出现,随后随结束的话音打断,致醒。我一睁眼,从梦中惺忪望见满房人正张口结舌望着我。我在阴阳鱼车轮般从眼前滚过又驰去般宣布开始下一轮讨论。迷迷乎乎中将此时此际之前的一切身体力行皆化为记忆。
记忆是梦,昨天是梦。我是于在席间讲话时说:“只有脚下的土地从远古存在到今天,地上的一切人事都一轮轮太极图般不断消失了。”“天下的黄土地为什么这么厚,都是人和一切动植物的尸体化为土而积堆到今天。”我还想说“梦是……”,但看见大家惊惊地望着我,我便欲言又止了。
我坚持在想,我触摸到的今天,到明天就是梦了。梦是记忆,我触摸的记忆就是人生之梦呵。会散后,我们到经河边搞“泾河文化寻根”活动,面对从古代流到今天的泾河水,我想,是呀,这河水就是一种记忆,让我洗手,让我触摸。用记忆洗我身心,我用洗干净的手指轻轻触及到昨的梦了。有趣的是,我一双刚伸入泾河水中的手立刻收回来,手指上还滴着水珠,一串儿落在地上,便有两个秋蚂蚱为这滴水争喝起来,水珠莹晶可爱,在阳光下灿烂闪亮,这对蚂蚱却打架不休,我低头审视其态,久久,它们打架久久,相守相拼搏,相斗相依存,是敌对的双方,共同为了一珠水。我忽从太极图中悟到,原来敌对的双方都没错。因为两相敌对,维持了一种平衡局面,才两方都是正确的。过去,我们为什么就要说一方正确一方不正确呢。自然界大量存在的对立面都因对立而正确。
泾河水在流,如果岸是正确的,流水就是错的吗?从低头望蚂蚁打架,我略侧首望河水,又想。
我是想:当确定岸是正确的,河水就得确定为不正确。像刚才会上关于泾河文化的大讨论,对称的都是正确的,但细一测量,将这一方测准,那一方就测不准了。两个对应对立的门中只有一个确定是准确的,另一扇门就以此总不能准了。阴阳鱼是因为阴阳才对称,彼此的互补才是一个整体正确。
我再触摸刚才一闪念的记忆之梦,越发想说清的问题,我是说不清。名可名,非常名呀。
对立互补才有快乐。快感是阴阳摩擦。换句话说:敌对产生恨和爱。爱恨互补,爱和恨都是正确的,但却找不准是爱或恨,不能同时测量准双方。当有了先后,就有了不准,不准确才如这泾河水才一波一波推动了自身流动。发展的硬道理就是不准确的推进。
我想:这泾河中流着泥沙、树叶、纸屑和鱼虾,河水遇有曲折和石块就被碰出波浪波纹,谁能分析分辨这流水中某一沙粒或鱼虾或树叶的位置呢?这时,我看见身边有一堆泾河石,随手取出一块丢进水里,河水立刻激出一股旋流和溅出浪花,而后,我身边的一群作家不意也仿照我纷纷丢石块落水,河水冒出连我也意想不到的涡流,河水浑浊得看不清浪花了,别说看清那一叶一河一鱼了。这是混乱的水域,是暴利所致的混乱域。此时,我想到太极图中阴阳鱼,它们也线条乱得失去阴阳图形,这失去太极图的世界不就是混沌世界吗?混沌是一个区域,或叫混沌流域,活在这混沌流域的鱼虾这时被惊得四散乱蹦,但它们没有能离开这个空间,还在混乱生存,人呢,人不也在混战混乱中度过自己一生吗?在混乱域里,谁能说那一朵浪花是正确的,那一朵浪花是错误的。我的哲学以思想的正误试图把人引入另一个世界,宣扬人有两世,造福两世的圣贤自己也没有两世,只有清明世界和混沌世界两种,这两种世界里,乱世域中鱼比静水域的鱼要品种多而活跃多多。
在清明里触摸混沌,正如醒世里能摸迷世,这里时间使一切都成记忆,记忆是梦,一摸皆空虚。太极图是可以消失的,即阴和阳在彼此对弈中一方吃掉另一方。太极图是象,象有阴阳两象,一象遮一象,象即意,意再道,这说明同一世界,包罗万象中万象混沌是必然存在。
泾河由古称大荒山的首龙山之南朝那湫池山上积水和地下冒出泉水而聚为老龙潭,老龙潭是泾河源头,泾河之泾者,径也,这与渭河之纬的相对纬线,径是直径,泾河是东西流向与南北形成直角的东流水,泾河流经陕甘宁三省三十八县,全长九百里,流域面积五万平方公里。这条河上游支流又是沿各山沟山洪溪水渗水汇成。抬眼望泾河,河水是不断向低处流去。由高向低趋向流动这才能求得水平,水平原来是不公平的。一潭死水很公平,活水却不公平,世界上没有公平的事,公平只是一时一地临时性暂且的相对认可,重的东西往下落,轻的东西往上飘,越居于上层的东西若不分散占有体积,则要下沉,当然这是站在地球上引力上说话。世界上,许多事不相等,但却都可以相对存在,也就是说敌对的不一定是相对等者,活在各种互相敌对的空间里的事物都有自己存在价值,亦有自己可供游戏的深规则或潜规则。
望着水,逝者如斯夫,想着来来往往者,如果流动时一条规律,这流动的是水,也有空气,光,时间,空间,等等,则发现这规律是无数个,也是不能完全掌握的规律,人是渺小的自然界一介尘埃,但这粒尘埃如今聪明的可以上天入地造出卫星飞入太空,可人就是解决不了自己不死或只能屈服老死这肉体过程。人是没有灵魂的,更没有来世,灵魂只是人想象的一种精神的形之存在,想象是一种假设,这个假设从没被任何人验实过。人也没有来世,不可能轮回,人是九十六种元素生物传递生成,如果不采取人体繁衍传递,就是其他一些石头,土沙之类的物质,人活着没有意义的,死了自己不存在,空名也只是活着的人的谈资,人活着发生的一切行为对于石头沙土而言都是对的。
这是我早在一九八零年泾河发大水,大水淹没了平凉市内盘旋路,冲毁了派出所,将半城人的户口本被波浪卷走了,卷走人的户籍,这意味着认为的登记数量从概念上消失,这在当时我面对滚滚洪水,忽然到原生态问题,原生态要户籍吗?是自发的平衡还是人为的发展?我由此引发出以上观点,我对人谈了,被称我是原生态主义,我的主张被认为不能在社会上适应。是的,两个人打架,用我的观点,敌对两方都没错,这社会法律条文就无法存在了,如此等等,我的原生态诸多主张被视为“危险”,我是个顽固的人,爱和人辩“死”道理,因为一说到“死”,许多事就发展辩下去,还以为“死”犟,其实所有宗教都以“死道理”而成立,死是终极道理,终极道是大道理,是管着小道理的“大道”,理剥千层,层层有理,那最大的道理是死,试想,以自然界的死而审视未死之前的自然状态会发现许多道理是临时的,假定的,人为的规则,或游戏人工道理,这些所谓规律,法规的概念是一时一地一闪即失的,原生态的大道理一旦大变,会产生另一番气象的规律道理来。对着泾河的洪水,我就想,你太多了时就强盛了,你强盛的结果是冲毁城市,冲掉户口本和人,用死改变现状,改变“活”,这使我想到了社会,人们不断使某一方面过度强盛,就会使对立的一方面失去存在,就像一个有理人不断使自己理由愈来愈充足,愈用一种小道理强盛到大道理,这个世界不就乱了,由强盛改变的世界会使“死的世界”提前到来。
过去的记忆总在感觉上是一场梦,人生如梦,这句话一点没错。要能摸梦,我是此时此际把手伸进泾河水里,水的柔软湿润的感觉正是梦的感觉,梦是物质的水,水一会儿从手指上蒸发了,消失了,梦的感觉还是如水般留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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